波斯回回马宝哈 指破鼍龙壳识宝

济南的清真寺

宋代，有个叫文若虚的书生，家道中落，可他偏偏又好结交朋友，为人豪爽大方，不两年家财便散尽。到了二十七八还没娶妻生子。也亏得他平日为人大方，为人又凑趣，所以每有饭局，酒局，都少不了他一份，平日里就靠朋友接济度日。

   一日，他有几个走海贩货的朋友将远行。文若虚知道了，就想跟他们一起去。他想他生计皆无，一身落魄，去海上见见世面，也不枉此生了。于是跟领头的张识货说了。张识货说：“我们这次去都是置货去做生意，你去了我们一路上也有个说笑的伴，这样，我资助你一两银子，你也去办点货，来回好歹也赚上一点。”文若虚拿了这一两银子，笑了笑：“能置得什么货？”信步走来，见街上有卖一种橘子叫洞庭红的，就买了百来斤，雇一挑夫，挑到船上。文若虚的本意是想到在船上可以解渴，不想他这一挑橘子却惹出天大的福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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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渐渐出了海，过了十来天，到一国都，名叫吉零国的地方。张识货等人都去办货去了。留下文若虚一个人看船。他闲着没事，猛然想起还有一筐橘子来。他叫水手帮忙搬出来摆在甲板上。看看没坏，就和水手吃起来。也合该他发迹，岸上走的人看到红焰焰的一片，都围拢够来问：“这是什么好东西啊？卖不卖啊？”水手开玩笑伸出一个指头！“一钱一颗？”吉零国的人从来没见过橘子，更不知道是可以吃的。见这么可爱鲜红的东西居然可以吃，于是掏出一个银钱来说：“买一个尝尝。”文若虚接过银子一掂，足有两把重。只见那人挑了个橘子，掰开来，香气扑鼻，塞在口里甘水直冒。连声赞好！于是众人你一个，我两个，一会儿就把这筐橘子抢购一空。文若虚见众人散了，总数一数，总共有一千多两之多。给两个赏了船家，其余的放在包袱里了。

    众人办完货回来，文若虚向众人说起此事，众人连连称奇道：“造化！造化！我们同来，倒是你这个没本钱的先得手了。”

济南的清真寺

离开吉零国，船行几日，天气忽然变坏，船被迫停在一荒岛。文若虚在船上呆得闷了，于是想下船走走，众人被风颠得头晕，个个呵欠连天，不愿同去。

    上得岸来，只见荒草蔓延，无路可走。环顾四周，身如一叶，文若虚不禁感怀起身世来。突然，在草丛中发现一个床那样大的龟壳来，文若虚想：“我若把龟壳拿回去，锯成两半不就是两张床？”于是脱下裹腿，穿在龟壳中间扛回船上。

    次日，风息了，船又行了数日，来到福建。众人抛了锚，上岸去做生意了。第二天，众人到了一个波斯胡大店中坐定。办酒席几十桌。这店主人是个波斯胡人，姓个古怪姓，是马瑙的“马”字，叫名马宝哈，开着酒店兼与海客兑换珍宝货物。波斯胡商人一上船就发现了文若虚的那个大龟壳，于是问道：“这是哪个客人的宝货，要不要卖？”文若虚是个聪明人，答到：“只要你愿意买，当然愿意卖！”波斯胡商人一听喜笑颜开：“只要肯卖，价钱不是问题！”众人面面相觑，这难道真是个宝贝，又不好随便开价。张识货在一旁伸了个指头说：“文先生说过好像要卖一万两”波斯胡商人摇了摇头：“敢情是先生不愿割爱？说笑吧？”众人这才知道这个不起眼的大龟壳真的是个宝贝！波斯胡商人接着说：“文先生若愿意割爱，小弟愿将我这里的一个绸缎铺，大小楼房百余间，另外纹银4万5千两买你这龟壳怎么样？”众人这才相信这个龟壳是真正的宝贝了。

济南的清真寺

文若虚一听，这么好的事情当然愿意卖。于是请张识货做中间人卖了这个龟壳给波斯胡商人。龟壳是卖了，众人还是比较疑惑道：“东西卖了，还请说说这个东西为什么值这么多钱？”波斯胡商人说：“诸位都是在海上跑的人，没听说过龙有九子吗？其中有一种叫鼍龙，其皮可以幔鼓，声闻百里，名曰鼍鼓。鼍龙万岁，脱下此壳方可成龙，此壳有24肋，每肋中间有一颗夜明珠。若是肋没完全成熟，成不得龙，褪不得壳。即使捉得它来，只好将皮幔鼓，其肋中未必有夜明珠。非要等一万年，时机到来，24肋长全，节节珠满，然后褪了此壳变龙而去。但你怎么知道它几时成龙？几时褪壳？又在什么地方守着它？它的壳不值钱，但他肋中的夜明珠是无价之宝。所以今天能买到文先生的宝贝纯属运气！其实其中一颗就能当得我才买的价格了！”众人一听，才明白过来。不过已经卖了，也不好反悔。波斯胡商人也是识趣，给船上每人送了细珠2串，绸缎2匹。众人欢喜谢过。

    从此，文若虚成为一名福建富商，在福建安了家，过着富裕的日子，就在那里取了妻小，立起家业。至今子孙繁衍，家道殷富不绝。正是：

运退黄金失色，时来顽铁生辉。
莫与痴人说梦，思量海外寻龟。

摘自《初刻拍案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