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西吉回族建筑砖雕艺术

济南的清真寺

　　在回族建筑艺术中，砖雕是一种重要的装饰性雕刻艺术。如今，我们在一些古老的清真寺或古代建筑上，还可以看到古色古香的花卉、动物等砖雕造型，既古典又精致，让我们惊叹古代工匠们的高超技艺。

　　西吉县砖雕艺术起源于北宋年间，成熟于明、清两代，长期以来形成了以回族为主体又融合了其他民族传统的独特风格，以立意新颖，构图严谨，造型生动，雕工精湛而闻名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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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吉回族砖雕从雕刻的形式上可以分为灰泥浮雕、石雕、木雕、砖雕、透雕及面塑6类；从雕刻的题材和内容上则可分为阿拉伯纹样、几何纹样、植物纹样、文字纹样、编结纹样、回云文样6种；从各种图案纹样的组成规律又可归纳为反复性（对称性）、无限连续性、复合性、抽象性和具象性5类。

　　砖雕所需材料，是黏土砖（俗称青砖），一般经过选土、过筛、和泥、制坯、烧制等工序，以保证其细腻的质地，便于雕刻。执砖、条砖、台砖、礅子砖、瓦、圆砖、皮条线、织麻线、磨砖毛坯子，磨拼图画花样经过选土、过筛、和泥、制坯、烧制等工序，以保证其细腻的质地，便于雕刻。砖雕工艺过程，也要经过烧制、打磨、格方、落样、雕刻、安装等程序。

　　砖雕，大多作为建筑物上某一部分的装饰品，镶嵌在砖木结构房屋的厅堂，正房外的正墙、侧墙以及庭院的影壁、障壁、门楼和卷门之上。在我国大江南北都有它的踪影，从苏州的拙政园到山西的王家大院，再到位于宁夏吴忠的董府内，都能看到精美绝伦的砖雕艺术。

　　西吉县回族民间砖雕艺术，在技法上以精巧细腻见长，以圆雕、半圆雕突出主题，以浮雕相衬，运用各种刀法，并吸收了中国画的“皴”法技巧，以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创作手法，寄情于景，情景交融，充分表达了回族劳动人民对美好理想、幸福生活的向往和追求，显示了回族人民高超的创作智慧和精湛的艺术技巧。


    从宋元到清代的砖雕精品

　　宋金砖雕，在仿木结构的斗拱、飞檐、滴水组成的房檐下，雕花台座之上，四周镶嵌着精美的砖雕。一种是模制的或模制后稍加雕刻的花卉动物图，如牡丹、荷花、飞龙、麒麟、飞天、童子、奔鹿、雄狮等；一种是雕刻的人物情景图，如仕女启门图、仕女持物图、灵前吊孝图、坟前哭孝图、二十四孝故事图等。这些砖雕作品一般大小为30厘米方形或30乘以15厘米的条形，刀法流畅，造型生动，雕刻技艺娴熟。

　　牡丹作为富贵之花，栽培和观赏在六盘山地区已成风气，此地因而有“小洛阳”之称。在距今800年前的宋金古墓中，曾出土大量牡丹砖雕，如王吉金墓的牡丹砖雕，或四方砖面上一团簇拥，或条形砖面上一枝飞动，或竖形砖面上插在花瓶中，叶片婆娑，花瓣摇曳，富贵庄重，各有风姿。

　　清代砖雕存世最为丰富，从墓葬到民居、庙宇、寺院都保存着大量珍贵的精品。相当多的庙宇墙壁上，均以雕花青砖装饰，做成影壁，以仿木结构飞檐斗拱为壁顶，中部则为主题雕刻区域，下部立于雕台座上。据关陇民俗研究会理事长王知三先生介绍，有一座清代遗留下来的砖雕影壁，主题砖雕分为左、中、右三部分，中间图案较宽，刻有飞龙，翻卷的云涛几乎占居大半个壁面，间或露出巨龙的头部、爪和尾，头部雕有龙角和飘动的龙须，气势迫人。云涛下面则是浊浪汹涌，波涛间，还有一只小龙的头昂起，与上部遥相呼应。左右两壁，均雕有凤凰梧桐，姿态俊俏，栩栩毕肖，上角各刻有一日一月。影壁富丽堂皇，气势壮阔，布局紧凑。雕刻年代不易辨识，有“莲池道人意”五字，据说已有200年的历史。

　　以花鸟为主的回族砖雕

　　西吉县的砖雕继承了我国雕刻艺术的传统，在发展过程中吸收了伊斯兰艺术的特色，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进入民国以后，西吉县砖雕普遍见于伊斯兰教的拱北和清真寺，以及某些官宦宅邸之中。继承砖雕艺术的多为回族匠人。而砖雕所表现的内容一般取材于山川草木、飞云流水、花卉禽鸟、博古珍玩等，同时用云纹、字环等传统装饰图案相配运用。一直以来，回族砖雕禁止以人物形象为图，营造出清净无欲的意境，很少有追寻福寿钱财的意味，多数表现了人生有命定、福贵随天命的伊斯兰文化特色。

　　记者在西吉县火石寨国家地质公园内的一座拱北上看到，该处砖雕精致细腻，各种动植物遍布其上，栩栩如生。砖雕画面常寓意深刻，如：“海水朝阳”表现了胸怀的宽广；“鹿鹤同春”中有鹿有鹤有松，代表了长寿的意思；“百鸟朝凤”则表现出生机勃勃的大自然景象，画面繁复，植物交错勾连，动物形态逼真，设计精妙，气势宏伟，图案富丽，犹如墙上开出的“花”，让人不由得惊叹于砖雕艺人们高超的凿刻技艺。

　砖雕艺人

　　西吉县回族民间砖雕艺术在创作手法上分捏活和刻活两种。捏活是先用加工配制的泥巴，用手和模具制成龙、凤、狮及各种鸟兽、花卉图案，然后入窑焙烧成成品。宁夏固原市隆德县的魏氏砖雕就属于砖雕中的捏活。刻活就是在已烧成的青砖上，用刀凿等工具钻打出各种单幅图案以拼凑成各种画幅，它对技艺的要求更高一些。我们在西吉县火石寨国家地质公园里的拱北看到的精美砖雕就是刻活。能让石头上“开出花”、“长出树”的匠人中，以西吉县火石寨乡新开村的马凤章为代表。

　　马凤章，今年41岁，从1985年开始，跟随甘肃临夏市河州艺人拜玉良学艺。现在，马凤章组建了一支古建筑装饰工程队，经常在兰州、固原、海原等地做建筑装饰等活计。

　　据王知三先生介绍，回族砖雕多以松柏、荷花等植物，仙鹤、鹿等动物以及汉字或阿拉伯文书法为主，加以各种几何图案，具有很好的装饰效果。至今，在中国西北各地都可以看到用精美砖雕装饰的清真寺和其他建筑。

　　砖雕画面多取材于松柏、荷花、牡丹等草木花卉，以及仙鹤、梅花鹿、几何纹样等。这种审美心理和艺术情趣的形成，并非偶然，它深深地植根于回族人民社会生活的沃壤，并有着深沉的历史文化背景。西吉县境内河流纵横，四季分明，风景优美，当地人民酷爱花木，家家户户皆有种植花草树木的情趣与传统，牡丹、菊花、石榴等满目皆是，尤其是牡丹，深得人们的喜爱，成为当地人民精神生活中的美好象征。西吉县回族砖雕艺人就是在这样的生活土壤中培养出自己的审美心理与艺术情趣的。

　　此外，回族是一个全民信仰伊斯兰教的民族，在他们内心积淀着传统民族文化深厚的底蕴。在阿拉伯式建筑中，通常穆斯林艺术家皆以草木花卉、几何纹样和阿拉伯字母组成图案，形成独特的穆斯林建筑装饰风格。西吉县回族砖雕艺人在这种历史文化背景下进行艺术创作，既受到穆斯林艺术风格的深刻影响，又受到汉族和其他少数民族传统建筑装饰艺术的熏陶，融会贯通形成了别具特色的回族砖雕艺术风格。

　　从殿堂飞入百姓宅院

　　解放前，回族砖雕这一民族艺术奇葩只能寂寞冷傲地开放在达官富豪之宅，以及清真寺、拱北等建筑内，与普通民宅无缘。现在，随着人民物质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砖雕也渐渐放下高傲的身姿，“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回族民间砖雕艺术终于纷纷进入寻常百姓之家，使人们的居室庭院在美丽的砖雕点缀下，更加多姿多彩，也使民间砖雕艺术焕发出新的光彩。

　　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六盘山地区砖雕进入了一个繁盛时期。砖雕艺人辈出，砖雕作品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在新建的清真寺、拱北和富足人家的门庭影壁上。同时，还出现了雕刻变种水泥雕。现代砖雕则以富丽堂皇为上，清幽朴素见少。具有代表性的现代砖雕，镂刻着铭文香炉、如意、佛手、花瓶、笔筒、书、盖碗等博古物，雕刻细腻，装饰繁密，让人回味无穷。

　　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建筑形式及建筑材料有了很大变化，传统砖木结构建筑日趋式微，现代钢筋水泥建筑日益普及，这就向西吉回族民间砖雕艺术提出了严峻挑战。西吉县文化馆馆长杜斌介绍，对回族砖雕的发掘、抢救和保护，将带动和促进整个西吉县回族民间美术的发展。它的丰富内容和基本特征，及其传承历史，在我国其他民间美术中实属罕见。发掘、抢救和保护砖雕，不仅对丰富和完善中国美术，乃至对世界美术史的丰富和完善，都将产生一定的推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