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真指南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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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真指南》－－清真指南卷之二
                  客 问 （十六节）
    （乾坤一客店尔，尘世即其栈道。逆旅羁怀，人生能几？圣域贤关，皆由这里悟人，故曰“客问”。）

客问：清真何始？
     曰：清真之教，始于天房。（天房居四极之中，又名天方，古默伽国也，经谓克尔自，即西域之真境。主降是房，以为古今人神之朝向，后因努海圣人洪水之灾，主命天仙将房取上。至情卜喇希默圣人，因其旧制，复建此房。天仙取石，云影丈规，每方九十间，共三百六十间，白玉为柱，黄甘玉为地。其寺以五色宝石砌成，沉香木为梁，黄金为阁，满寺墙壁皆用龙涎香和土为之，馨香透骨。至汉时，大降黑石一块方丈余，乃地之中心，有口影可证；；阿丹初生，受命于此。其城四百六十六门，每门两旁皆用白玉为柱，共有四百六十七株，前九十九株，后一百一株，左一百三十二．株，有一百三十五株。雅丽壮观，甲于海内。由陆路本年可达东土。）天房之教，始于人祖阿丹。（阿丹，首出之君，即《通鉴》所谓盘古者。朱子云：“天地开辟，而盘古生焉。尊于天，圣于地。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西洋又名亚当，即天下古今共祖，故曰人祖。）阿丹生而神圣，故能合天人之道，以事造化天地人神万物之主。嗣后圣圣接踵，相与继述。至至圣穆罕默德出，而道弥彰明矣。（按圣谱云：“自阿丹人祖至于穆罕默德圣人，凡五十一代，计六千五百年。默克国王之后，倚卜喇希默圣人之圣裔，父讳阿布都弥乐希，母名阿米纳，生于梁中大通五年七月十三日，受钦命于唐贞观年间。二十三载，经降始备。寿六十三，感应万端，不可枚举。）

穆罕默德命立于未有天地之前，为万圣命之鼻祖；诞生于十二万四千有零圣人之后，萃万圣身之英萃；（按天经谕：真主未造化天地人神万物之前，自止一之余光，先造化了无极之本来，乃至圣之灵光。由至圣之灵光造化一切圣智贤愚、天仙神鬼、水陆飞行之灵觉以及诸天世界、日月星辰、土水火风、草木金石之本来，无不毕具。及圣人生于十二万四千有零圣人之后，若树巅之果，果从树生；命立于未有天地之前，若种树之果，树从果出。至圣为性命之原果，阿丹为形骸之原果。经谓：“确然，他是一切命之阿丹。”圣人日：“我是争先之后人”。《易》云：“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圣人乎？”正符此义。）受钦命于三百一十三位圣人之末，作万圣教之总领；受天经于一百一十四部之终，括万圣经之枢机。道集大成，包涵色妙；德化灵异，迥绝千古。

故经云：“自我圣封印之后，不复再有继之而为圣者。”志云：“国人遵其教，虽适殊域，传子孙，累世不敢易。”盖言其教之真，而守者专，实与私立其教而真伪难分者不同。盖诸教皆起于人物充繁之后，守之固可，不守亦可。惟吾教传自阿丹，在诸教未立之先；吾经降自阿丹，在诸经未有之先；吾字肇自阿丹，在诸字未著之先。阿丹初生，一切行止语默，皆主之所命。以主所命，教其子孙，历代相传，以至于今。是吾人之教，依然阿丹之教也，依然真主之命也。惟教本主命，虽适殊域，传子孙，累世不敢易尔。志云：“圣人穆罕默德设其经三十部册，凡六千六百六十六段。第其经非圣人自作，亦非受之前圣者也。圣人为真主之所笃降，较诸往圣为尤隆。主之爱之重，故言之所示者亦深。是经殆真主所示圣人之言，圣人集之为经，以播之众人者也。

客日：真主无像，不落声闻，尊经自何而有？
    答曰：天仙在天，圣人住世。传之者天仙，受之者圣人。（昔泥法格你问于圣人曰：“我所问难，尔凭何典籍而传？”日：“凭天经而传。”曰：“天经何传？”日：“凭传旨天仙而传。”曰：“天仙何传？”由“凭预定仙牌而传。”曰：“仙牌何传？”曰：“凭书仙牌天仙而传”。曰：“天仙何传？”曰：‘凭受命仙笔而传。”日：“仙笔何转？”曰：“体主命而传。”昔圣人忽思自己之教生寿短功少，前辈教生寿长功多，至复生相会之日，岂不愧乎？真主命下谕圣人日：“我实将经旨降于格德尔晚间，然尔未知格德尔晚之贵。凡人在此晚办功一夜，胜前辈一千个月。我命者白勒依勒率领一切天仙，在各处办功之人降安宁，直至东方发曙。”盖真主敕命仙笔将预定之事俱已写毕，未有天地之前，至圣人出世，送命大天仙于格德尔晚降在第一重天上，待后遇事零降。）圣人钦命自天，故降生于天地之中。真主笃爱圣人，故文则合天房之文，今天仙而时谕之，所谓循其知量而易以播传乎四方也。

客曰：然则，真主可见欤？
    曰：见己身之性灵，则可以见真主矣。
    曰：性灵安在？
    曰：君之欲动、欲静、欲语、欲默，皆性灵之用。至其本体，则放弥六合，退守才衷。若月印千江，同而不在；风来枕席，摸之则无。此一身之主尚不可见，而欲见造化性灵之主乎？夫天覆而地载，日升而月沉，阴卷而阳舒，春荣而秋实，万物消长，亘古如一，此皆真主之大能，分明认主之凭据。譬之楼阁池台，建者必有其人，若以楼阁池台即为所建之主人，则误矣。身体发肤，成于父母而养于大地，其夭寿穷通，男女贵贱，谁使之然钦？在胞饮血，出腹啖乳，五官灵明，百骸任役，似此至妙安排，或亲或己，兴废权衡，渺茫莫测，此皆真主之妙用，分明认主之确据。譬若丹青文理，画作必有其人，若以贮积丹青文理者即为画作之工人，是又误矣。在老曰道，在释日佛，在孔曰儒，各是其是，逐教称尊，互相争论，无有宁波。若世乱民危，国无共主，有识得决不以一方之尊而当天下之至尊也。隋唐以前，异端蜂猜，叛违主命者遍于西土，圣人起而征之，迄今诸国悉遵教规。志云：“其教专以事天为本而无像。”无像诚是也，第以为天则非也。盖所事者，宰乎天地万物之主，惟主，故无像也。若曰天，天即有像矣，有像者皆真主之所造。合教事主之外，凡主一切所造之物，俱不事焉。

客曰：不事天地而事真主，何也，敢问天地人物之所从生？
    日：譬之五谷，今岁一粒，明岁可得一合，后岁可得一升，再岁可得一石。推一粒之始，乃谷类之所从生也。万民之众，溯之百年，不过千人；湖之千年，不过百人；百人之前，不过数人；数人之前，不过一人；推一人之始，乃人类之所从生也。日月星辰，人风水土，本于太极；太极之初，本于无极；推无极之始，乃天地之所从生也。天地既有从生，是知天地非自有。既非自有，必不能永保不坏，长静不动，不藉天仙而自运，不假日月而自明，不资雨露而自润，不假种粒而自生，昼可为夜，春可为秋，乃死难自主者，总不出真主赋物之全能。天地如此，人物又出天地之后，愈不可言自有。而谓能执掌乾坤，予夺生死，以渺小之技妄出大言。何异炼石补天，策山填海？谬诞之罪，莫此为甚。故无始无终者，乃真主独一之有；有始无终者，乃天仙人神之有；有始有终者，乃水陆飞行草木金石之有。草木金石不同于水陆飞行，水陆飞行不同于天仙人神，天仙人神不同于造物真主。

客曰：何谓无始无终？
    曰：真主运无极而开众妙之门。譬之工匠成物，必以造物之初为始，物毁之日为终，未有以物为之始终，即为匠作之始终。匠作既不同物，真主焉同万有？万有之恒，莫过于岁月。自朝而暮，自暮而朝，推太阳之朝暮，此一日之始终也；自盈而亏，自亏而盈，推太阴之盈亏，此一月之始终也；自寒而暑，自暑而寒，推阴阳之寒暑，此一岁之始终也。由一日以至于三十日，一月以至于十二月，一年以至于六十年，物极则返，数穷必周。岁月始终，可得而考。是知万有因岁月为始终，岁月因天地为始终，天地因真主为始终。真主既能成造天地万物，而又使之能有能无，能始能终，孰有如真主之永立与真主之权能？所谓无始无终者，属于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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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曰：何谓有始无终？
    曰：真主造化天仙人神，清浊不等，性灵则一，缘其有色声香味一切有形之物，故付以眼、耳、鼻。舌、身、心。知觉如飞行，生长如草木。惟察识物理，分别善恶，不与飞行草木同伦，至死而生觉之性随灭。缘有形之有不能长有，惟灵慧之命与主长存。无目而能视，无耳而能听，无鼻而能嗅，无回而能言，无舌而能尝，无心而能思。其神倍灵，其用弥远。不然何以别善恶，分顺违，复生原体，兼满形神之苦乐？所谓有始无终者，属于天仙人神。

客曰：何谓有始有终？
    曰：羽毛鳞甲，形类万殊，知觉则一。虽生长如草木，视听如人神，然不能察识物理，分别善恶，至死而生觉之性随灭，不能与天仙人神同久。缘其无灵慧之命，所以有驱杀禽兽之理，而无赏罚禽兽之条。草木金石有生长而无知觉，感四行之变蒸，根本着死，生性随灭。所谓有始有终者，属于水陆飞行草木金石。设以生长之性同于知觉，知觉之性同于灵慧，灵慧之性同于真主，何异二氏空无，万殊一体？且其六道同根，轮回生死，妄议猜度，自误误人。非有敕降真经，鲜不若昏夜无灯，人人失足，及至天明，顾问行人，则叛道远矣。

客曰：然则二氏之教非乎？
     曰：二氏之教，古之所谓杨墨也。杨墨之道，无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伦，虎狼一体，蛇蝎不伤，翠竹黄花，无非佛性，天下举而尊之。遵之者，谓其可以转人之死生祸福也。死生祸福，在二氏亦不能自主，而欲使转人之死生祸福，智亦陋矣。似银者锡，似金者铜，似玉者石，似珠者蚌。银之贵，百倍于锡；金之贵，千倍于铜；玉之贵，万倍于石；珠之贵，亿倍于蚌；道之贵，何啻万亿？今人皆知金银珠王之为贵，而不知独有一至尊无配之真主，岂心不若人，不知恶乎？心有二品：有圣心，有几心。圣心包乎天地之外，凡心则拘天地之中。譬之井蛙，未见日月升沉，自觉天地有限，游于寸窟，娱乐逍遥。非天地止于盈尺，乃知见有以限之也。

客曰：二氏既非正教，儒者之道何如？
    曰：宇宙间纲常伦彝、正心诚意、修齐治平之道，理尽义极，无复漏遗，至中至正，不偏不倚。非此则人道不全，治法不备。此儒道独隆地于东土。第其始之所以来，终之所以往，造化本原，生死关  头，一切不言。夫人生之理，生前谓之始，现在谓之 中，死去谓之卒。儒者第言其中，而不言始卒，天下深观之士，不能无疑焉。于是祝发披缁之流乃得因其疑而乘之。后人不察，以为始卒之理实应如是，遂三教鼎立焉。人生之本，莫重于亲，莫尊于主。若释氏之弃父母而不养，舍身喂虎，割肉啖鹰，又云“天上天下，惟我独尊”，独不思盈虚消长，难过其数，夭寿穷通，概不自由，必有一至尊至大执掌乎造化之微而无能逾越者主宰其间。丧心忘本，乃欲超升三界，称慈悲法门，其与亲亲仁民，仁民爱物之说大相矛盾。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仁义充塞，则率兽食人。诚哉，是言也。
    宋儒起而阐明至道，以辟其妄，意亦良善。惜也其未得真主之明命，至圣人之真传，徒以语言文字之所及则及之，语言文字之所不及，则不及之。昔孔子之对太宰轭曰：“西方有大圣人焉。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荡荡乎，人无能名焉。丘闻其为圣人也。”

客曰：孔子生于周，圣人生于唐，世隔地远，两相悬绝。孔子之对，或云是佛？
    日：异哉！此俗子之见，非可语于至人也。吾教自阿丹没后，钦圣接踵。孔子，儒者之宗也。后天地而生，知天地之始；先天地而设，知天地之终。且纲常人伦之大，陶唐而下，百氏争鸣。孔子扫除异端，赞述前圣，若云大圣是佛，此又异学之见也。况清真证圣，极为要典。穆罕默德不特天仙奉命，神鬼畏避，感应万端。开辟之初，经传纪载，预定朝代征瑞。及其降生，若合符节。所以古今称之为圣，天下信之为圣，圣人自任为圣。

客曰：中国圣人不闻真主之明命，何也？
    曰：譬如麟、凤之生，世人未见，若因其未见而言无麟凤可乎？煌煌天语。降于西土。又若日月之光，曹者不能得见。虽处照临之下，如同长夜，非日月无光，由替睹自蔽。若夫狮、象限于南北，奇珍不产东土。夫物亦有然者，而况于圣人乎？

客曰：圣人既本天命，人类复有从生，阿丹之始可得闻欤？
     曰：按经云；“真主造化了天地万物，始命天仙取五方土，造化阿丹之形体，复以其本来真性，自命、智两源结成人祖之一身，然后四肢百骸，运动灵明。又自彼之左肋造化其妻，名曰好蜗，夫妇相育，凡五百胎。及尔洪水，惟七十二人登舟，（经云：“阿丹初活，忧虑不宁，续生好蜗，其心暂止。后奉真主命天仙作伐，结为夫妇。凡生五百胎，阴阳互娠，男女干人。复奉主命，差次婚配，生人日繁。魔鬼作祟，邪正不分，主命洪水淹没，惟顺命者七十二人同努海圣人登舟。船定之后，人物复革，世传七十二胞。）此古今人民之始也。所以夫妇之亲，实同一体，妇从夫出，理应听命。爱慕之情，俗称兄姊。万物生于土而复归于土者，性升而体降也。

客曰：古今既出一体，何为回汉各别而教理不同者，何也？
    曰：缘开辟之后，人生日繁，教道四达，流被日远，从理或殊，向背各异，子孙之贤不肖故也。贤者务其正而大，不肖者务其偏而鄙。乃此地距天房数万里之东，去阿丹八千年之后，自伏羲始开文教，岂前人尽愚，至此始立？（仲修曰：伏羲去阿丹未远，世世相传，必有真授。岂必观河图而始知象数，察阴阳变化之理特以证道之符合，立万世之法言尔。自阿丹首出，敕降有经，故天地之性、万物之理。生来死去、纲常伦彝、食息起居、百工技艺，无不悉备。）其间不无见闻失实，然犹仿佛清真，惟事上帝。自玄释之论出，而上帝又不可考矣，上帝既不可考，则释氏之称日尊。（玄门谓上帝乃海外光严妙药王之子，宋真宗祥符七年，以功德封玉皇上帝。释教谓光严药王佛乃释加迦子，其与《诗》之上帝临汝，《书》之昭事上帝，名同而实异耶。）于是事佛，事仙，事神事鬼，各拟臆见，使海内之士虽有才智，悉人牢笼，犹治丝而莫揣其端。孟氏有云：“杨墨之道不息，则孔子之道不著。”孔道复几于杨墨，则清真之道又安得而著乎？清真既有其教，则阿丹当日之所以修齐治平立教垂训之要道自无不悉。譬若登山问樵，涉水问渔，辨玉分金，须访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