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何必感到惊诧呢?稍微了解一点某些人派的历史,你就应该知道,叙利亚叛军里的“温和派”比麒麟还罕见。西方为什么会幻想激进的某些人派能濡染出温和派?为什么会幻想提出“唯一的统治者、唯一的权威、唯一的清真寺”的教派,能从“逆我者亡”走向温和与忍让?
伊拉克和大叙利亚伊斯兰国(译者注:Islamic State of Iraq and al Shams缩写为ISIS,亦称“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即ISIL,部分媒体取该组织阿拉伯语首字母缩写,蔑称其为Da'ish)在伊拉克粉墨登场,使西方为之震惊。让西方感到困惑而恐惧的,是该组织的暴力手段,及其对逊尼派青年磁石般的吸引力。更令他们不安又费解的,是沙特阿拉伯对此事模棱两可的态度——许多西方人都揣着这样的问题:“难道沙特人不明白,ISIS对他们也是个威胁吗?”
直到现在,从表面上看,沙特的统治精英们存在分歧。一部分支持属于逊尼派的ISIS与什叶派伊朗对掐,他们乐于见到逊尼派在所谓“先祖故土”上建立一个新的伊斯兰国家;他们也认同ISIS严格的萨拉菲主义(伊斯兰复古主义)意识形态。
沙特阿拉伯王国惊人的财富、现代化的外表、以及在伊斯兰世界中展现出的领导姿态,吸引了大部分西方人的注意力。他们以为控制好逊尼派就能让沙特服从于现代生活的驱使。
但伊赫万运动并没有在上世纪30年代被赶尽杀绝。它虽然从主流隐退,却仍保持着对伊斯兰意识形态的影响力——所以我们看到今天的沙特人对ISIS的态度甚是微妙。
ISIS虽深受某些人派影响;然而在某些方面它走向另一个激进的极端。我们可以把ISIS看做一场针对当代某些人派教义的修正运动。
ISIS代表着一场“后麦地那”运动:它将前两任哈里发——而非先知穆罕默德——的言行视为典范,并且极力否认沙特的统治权威。
沙特王国在石油时代暴富,导致制度臃肿,虽然费萨尔国王致力于现代化,但伊赫万运动仍然扩大了其影响力,获得了(并仍得到)许多社会名流和酋长们的支持。在某种意义上,奥萨马·本·拉登正是伊赫万运动得势的一个代表性人物。
今天,我们不难理解ISIS对沙特国王合法性的削弱,因为这才是重归沙特-瓦哈卜联盟的本源。
在许多西方战略项目上(反社会主义、反阿拉伯复兴主义、反纳赛尔主义、对抗苏联和伊朗),沙特与西方联手对阿拉伯地区实行联合管理,西方政治家对沙特阿拉伯做具有选择性的正面解读,突出其富裕、现代化、有影响力,忽略了某些人派思潮的影响。
毕竟,西方情报机构认为更加激进的伊斯兰主义运动,既能有效地推翻苏联在阿富汗的存在;又能颠覆那些不再受西方青睐的中东国家和领导人。
沙特和西方授意班达尔亲王处理叙利亚反政府叛乱,最终引发了一场“新伊赫万式”暴力恐怖先锋运动——ISIS。其实,西方何必感到惊诧呢?稍微了解一点某些人派的历史,你就应该知道,叙利亚叛军里的“温和派”比麒麟还罕见。西方为什么会幻想激进的某些人派能濡染出温和派?为什么会幻想提出“唯一的统治者、唯一的权威、唯一的清真寺”的教派,能从“逆我者亡”走向温和与忍让?
或者,西方连幻想都不曾有过。
(本文8月27日,原载于美国最大新闻网站《赫芬顿邮报》,原标“You Can't Understand ISIS If You Don't Know the History of Wahhabism in Saudi Arabia”,作者:[英]阿拉斯塔尔·克鲁克。)